裂痕 我们相爱后不到两个月,我们之间便产生了裂痕。直到八个月以后发生破裂。而后十五个月后我们又再次相逢——破镜重圆——最后就是诀别,就是长达十多年的狱中的单恋,无边无际的永恋。 在我们短暂的相恋期间,我的恋人并不知道我在校外的行踪,我们在一起除了亲吻拥抱,说一些无关痛痒的悄悄话,便不再有别的什么了;她自己也承认不了解我,不了解我的过去,也不了解我的现在,甚至不了解我的将来。每一次我和她在一起时我都不跟她谈心,不谈关乎我们命运的重要的事情,这是多么愚蠢啊!初恋的头一两个月里,我们总是隔一个星期约会一次,而实际上,我是不满足于彼此在一起搂搂抱抱或手牵手的。我总想更进一步做出些什么,更进一步什么呢?我指的不是那最后的合一——我并不在乎什么肉体关系,我只在乎她是否更进一步地爱我——而是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以显示我的英雄气概。后来她不再和我定期约会,也不与我搂搂抱抱了。唉,我真不该故弄玄虚,尤其不该在信纸上随便发话。但是我知道她沉默不语、与我避而不见,并不是由于我在纸上随便说了什么。不是山,不是水,不是我们肉眼看见的任何东西分开了我们,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分手 我忆起我们第一次仇人似的分手。当时我去看她,我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了。我已经不知道怎么约会了,她无法从我瞒不在乎的外表上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爱她!我象个流氓似扯拉着她,她说她不认识我,我松开她走了。我想我当时一定是头脑昏了,我怎么会卑贱地跑来寻得羞辱呢?我的身心是那样坚强,但那天晚上我的朋友为我准备了佳肴,我一口也吃不下,心里一潭死水。夜里我不由自主地流泪……我记得在我七岁的时候,母亲带我出门,在路上遇见她害怕的猛犬。在那种情形下母亲就偎依着我,我为能护卫着母亲而感到男性的骄傲。如今我走在黑暗的小径上默默流泪——母亲虽然没有看见我流眼泪,但母亲因为溺爱我而十分敏感,她能感受到我心里的痛苦和软弱,她责怪我象一个女人似的。但我为什么会这样呢?尽管我强忍住泪水,但我还是不止一次地暗自流泪——我并不觉得会流泪的男人不是一个男人,并不觉得自己心灵软弱,相反我认为眼泪会净化人的心肠,而且觉得自己更强悍了…… 我经常拿起歌德的这首抒情诗来吟诵: “ …… 让我哭吧!这并不难为情; 哭的男人都是好人 阿喀琉斯为他的布里赛伊斯哭过! 薛克斯哭过尚未溃败的大军 亚历山大哭过被他亲手 杀死的宠臣 让我哭吧!眼泪给予尘土以生机 已使它发出草青 ” 我甚至也摹仿此诗写了一首短歌,后来我不知有没有寄给她。 啊,令我感到幸福的这唯一的人竟然以其冷漠的南墙来迎撞我狂热的头颅,这样一种发晕的彻骨的痛苦已超过了社会刑罚加于我的痛苦的总和了。啊,爱难道是一种罪、一种巨大的罪? 你就这样用你的冷漠驱逐我, 难道我的爱火会灼伤你的花容? 我不由自主地走向户外, 走向我的伙伴们那儿 那儿真是人影憧憧,花容灿烂, 可是我目无所见,耳无所闻 ——我已成了行尸走肉 那时,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那样强烈地爱她,可是自己的行为却又恰恰令她痛苦而给自己带来羞耻。难道我的心灵深处有另一种力量在阻挠我爱她?这未知的力量究竟要干什么呢? 我更深地爱你反而远离了你, 怎么会落得这样一种境地? 冥冥之中谁在主宰着我的祸福? 今天傍晚,幻想的空中现出异象, 我渴望再见到你。 唉,要是我们能离开各自的凡尘片刻, 要是我们能再有一次口舌相亲, 什么样的灾祸不能避免? 啊,我曾经那样地拥吻过你, 如今我在孤单愁思中被死亡笼罩 啊,我的生命早已告终, 我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