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书:华西医院第三日

时间:2024-05-02 21:35:19来源:天理良心网 作者:休闲

与子书:华西医院第三日

桐儿,今天是西医我入院的第三天。昨晚十二点入睡。院第朦胧中,书华感觉窗外风雨大作,西医而我躺在温暖的院第意境里无法动弹。一动一静两个世界平行在我的书华意识里。今晨醒来,西医看看时间,院第刚好五点。书华这五个小时的西医睡眠,已经是院第很好的睡眠记录。此时,书华窗外的西医风雨已经停息,城市滑入安静之中。院第病房里,病人和陪护的梦呓声,翻床声,呢喃声交错着。一个很奇特的清晨,半梦半醒的时光。

为了不打扰病友,我躺在床上,试图重返梦里。但上午八点半预约的纤支镜检查,却随着黎明的到来,沉沉地压在心上,怎么也睡不着。

身体平躺着,思绪却纷乱着。似乎有另一个我,一会儿在病房里打转,对于一些细微的声音很是敏感;一会儿又在外面飞翔,有青山绿水做背景。忽而又凝神一想,此次华西彻查,我必须报以积极的态度,全力配合医生,把该检查的全部检查,医生说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却又一转念,心里说,所有的检查都是多此一举,都是对身体的二次伤害,不如出院了事。让我回到老家,在你老奶奶的膝下,听凭她的传统治疗。

既然你奶奶能在小时候把一个几乎没救的婴儿救活,并陪伴他走过几十年,今天她老人家的法术必将继续发挥魔力。在亲子身上,每一位母亲都是神奇的大救星。再说,回到空气清新的乡下,一边积极锻炼,一边找个名老中医,开副中药进行长期调理,在我们老祖宗的医学传统里实现人体的康复……

天慢慢亮了。从昨晚十点起,我就被要求禁止喝水和吃东西,早晨起来,洗漱后没事可做,只好继续躺在床上休息。闭上眼睛,希望时间过快一点,既然不能拒绝,那就早点来吧。检查注定是难受的,但等待检查的过程,更为难受。有时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最好慢到漫长的程度,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平复不安的情绪。

八点二十,有护士在门口大声叫我的名字。我应声而起,随着她走出病房。病房外的走廊上,陆续聚集了从各个病房出来的十来个人,大家面无表情地站立着。护士拿着名单点名,人到齐后,她便领着我们向对面的检验楼走去。

外面还在稀稀落落地下雨。抬眼望上一看,天空阴阴,高楼默默。大家排着队,面带畏惧神色,木然地跟着护士走。我是病员中的一分子,代号五十三床。我跟随大伙儿往前走。这情形,让我恍惚想起经常在电影里看到的一众人走向刑场的镜头。

手术之前,需要签风险责任书。诸如在手术过程中如果引发气胸、窒息、出血直至猝死,都在正常范围,要求患者签订同意书,并同意一旦出现上述的任何一种意外,均由医生据此实施紧急救治。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个风险责任书的签订,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但医院这个把所有责任都脱掉的做法,无疑有伤病人的心。站在医院角度,这也是无奈之举。医患关系,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不说也罢。

在手术室外等候了近一个小时,陆续有人出来,陆续有人进去。大约在九点半,医生在门口叫我的名字。我心里一紧,但又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手术室里,完全接受医生的摆布。先是吸麻药九分钟,然后躺上手术台。医生用眼套蒙上我的眼睛,告知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开始手术。

一根软管从鼻孔插进胸腔,一面坚硬的小镜子在肺部游动,顿时有很强烈的异物入侵的感觉,极不舒服。

咳嗽,干呕。

医生淡淡地说,那是镜子,你咳嗽不出来的,尽量忍住、忍住。又说,马上要取活检了。在肺部的远端,略微有些疼痛,忍住哈。

继续咳嗽,嘴里开始冒出泡子。旁边的护士立即打开仪器,有呜呜的声音在嘴角震动。感觉是那仪器不断吸走奔涌而出的泡沫。

非常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真想腾身而起,拔掉管子,逃离险境。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胸腔里忽然传来一大片明显的疼痛,感觉是医生用钳子取到生物标本了。接着,镜子在肺部继续移动。不久,感觉管子在往外移动。移动到一定位置,那生硬之物似乎略微停顿一下,便刷地被扯出鼻孔之外。

整个胸部、鼻腔、人体顿觉轻松。医生把我从手术台扶起来,说,先回房去好好休息下,三个小时内继续禁水禁食。

一看时间,是上午十点。从昨晚十点起,滴水未沾,现在饿得全身发虚。此刻只有遵照医嘱,回到病房,继续躺着休息。

到了可以进食的时间,你妈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烤红薯,另兑了几勺子你三姥昨天拿过来的粗粮米粉。我格外吃了一片面包。午餐就这么对付过去。

饭后继续睡,到下午三点,感觉身体很疲倦,人也有不舒服的迹象。心想会不会是睡多了呢?于是起床到医院外面走了一段路。

外面的气温下降得很厉害,人走在路上,感觉身子渐渐生寒,似发飘的样子。不会是感冒又来了吧?

回到病房,感冒的感觉却很浓烈了。渐渐有发冷发热的症状。用体温表一烤,37.8度。低烧。

同你妈妈一起去找护士和医生反映情况。医生说,这里病人的体温,在39度以内都不予理睬。你们自己采用物理方式降温吧。

你三姥打来电话,说她回去又找你奶奶调查了我小时候生病的情况。但她告诉我的信息依然有限。晚间,你妈妈从外面买了吃食回病房,我一点食欲也没有。但为了身体的抵抗力,强迫自己吃,大约吃了半碗。

晚上还要做两个加强CT,一个是鼻部鼻窦扫描,一个是全身扫描。明早要做全身的彩超,因此今晚十点以后,又要禁水禁食。

晚间,正在等候做CT时,你奶奶打来电话追问,今天听三妹回来问你小时候的病况,你是不是病情复发了?有什么事情不准瞒住老娘哈。我回答老妈不要担心,我只是到医院检查个身体。你奶奶说,有什么病情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心情要愉快,真有病,回到老家来,老娘用农村的单方给你治疗,你回来住,我喊人陪你打打牌,每天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身子,早晚你去河边走绿道,包你身体好起来。

作完CT,回到病房,你妈妈打来热水,继续替我热敷,随着热热的水蒸气在身体上挥发,发冷发热的症状得到很大缓解。

病房里每天都有人走,每天都有人来。昨天一个新疆的老革命出院了,紧接着一个青海的老同志也离去了。今天还走了一个,明天后天,老病友也将陆续出院。

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是病房的探视时间。每到这个时候,病房里便会有短暂的热闹。来看望病人的亲属好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却给病人带来不少安慰。

只有我孤零零的,和你妈妈两个人,在病房里相对无语。

在住院期间,我发现有些病友还不忘外面的世界。右首五十四床的卖狗商每到晚上,就听他在电话里喂喂的指挥狗生意。一会说用飞机空运,一会说还有五千一的帐还没有了结,一会叫人把售卖出去的狗呕吐的情况详细汇报给他,他安排人上门服务。

左首五十二床,一个农村的小老板,年纪与我相仿,肺部长了一个肿瘤,今天下午准备通过纤支镜手术切除,结果等了半天,医生因人员配备不齐,要求明天再动手术。晚上,好几个人来看他,感觉就像他的家人,一个长辈,两个女儿,几乎都不说话。五十二床性格乐观,对于明天即将来的手术切除,一点也看不出其紧张,淡定得如同别人的事儿。

对面四十九床,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因咳血住了进来。其母亲在那里陪护。晚上不断有人来看他,感觉这些人大多是做工程之类的。

晚上,外面的雨声仍未停息。风从半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来阵阵冷意。

病房里的病友和陪护的人,拉上窗帘早早入睡,鼾声,梦呓声,呻吟声,辗转压床的声,声声入耳。

这个病房一共有六间病床,每一间病床,上面都挂了有一道环形的拉帘,拉上,可自成一个独立空间。收拢来,每一间病床只是这个大病房的的一间床铺而已。

病房里的大灯都熄灭了。我拉下环形布帘,摁亮床头的小床灯,头顶处便洒下洁白而柔和的光芒。窗帘和灯光都只罩住一间床大小的位置。

我打开电脑,在这片只属于自己的灯光下,无声的向你讲述今天的经历。此刻夜深人静,我的手指在电脑上哒哒的游走,把给你的满腔话儿,留在这个电脑里。

我想,这些话儿注定会从半开的窗户里溜出去,随了窗外湿润的风,跨越千山万水,飞扬着抵达你的宿舍前。

此刻,或许你正在灯前苦读。你可知道,你窗下叮叮扣动窗棂的长风,即是爸爸绵绵的话语啊。

(2017年4月25日夜,于华西医院住院部呼吸科53号病床)

(图片来自头条推荐图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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