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神话又称为挪威神话，北欧是样通北欧地区——尤其是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所特有的神话体系。其形成时间晚于世界上其他几大神话体系，俗易神话其口头传播历史可追溯到公元1-2世纪，懂地首先在挪威、讲述丹麦和瑞典等地方流行，北欧公元7世纪左右随着一批北上的移民传至冰岛等处。不同于世界其他地区流传的神话体系，北欧神话的特殊之处在于他们的神不是不死不灭的，神也有其末日——诸神黄昏。而洛基——北欧神话中的火与恶之神，在这场战役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洛基的原型

茅盾先生认为，洛基是北欧“灶火”（不同于奥丁“天火”的人格化）的人格化。神话记载，洛基与古莉特（炽热）生下了爱莎（余烬）和艾米利亚（灰），斯堪的纳维亚的家庭主妇看见烧旺的木柴在灶中爆响，还会说时洛基在打他的女儿[1]。灶火的火焰属性与洛基“火神”的神职是相吻合的，而火焰的不可控与恐怖性（比如山火、火山、火灾等事物）也容易将“恶神”神职放在洛基身上。且灶火在北欧古代人民日常生活的普遍性、重要性也可以反映出洛基在北欧神话中频繁地出场和重要地位。

而北欧民俗学家安娜·布里基塔·罗斯在《斯堪的纳维亚神话中的洛基研究》中指出，洛基是人们对蜘蛛的人格化和神性化的体现[6]。1911年瑞典学者希尔丁·瑟兰德关于瑞典南部方言中“蜘蛛”词汇的研究（“Locke”就是蜘蛛的意思，这很容易让人将它和“Loki”联系起来）可以佐证罗斯的观点。而洛基也有“织网（一说发明了网）”的神话流传。甚至洛基与八足神马斯瓦迪尔法利（Svadilfari）生下的八足神马斯莱普尼尔（Sleipnir）的神话中的“八足”是对应蜘蛛的八条腿[6]。

由此推测的话，洛基大概是一只执掌“火”与“恶”神职的蜘蛛怪物，而这种非人的原型也可以与洛基与安吉布达（愤怒）生下的三个孩子都是怪物相联系。

二、洛基的诞生

洛基诞生有不同的版本，其中最为典型的有以下两种：

一是洛基为尤米尔（巨人的始祖）的儿子，卡利（空气）和赫勒尔（水）是他的兄弟，雷恩（海之女神）是他的姐妹。从这一点来看的话，洛基在北欧神话中属于二代神明，与诸神的始祖布利神同属一个神代。而初代神布利生下二代神包尔，包尔在之后才生下了三代神汉尼尔、威利和奥丁[1]。

另一种说法则是洛基是霜巨人始祖法尔勃泰与女巨人贝斯特拉的儿子，女巨人贝斯特拉是巨人之祖尤米尔之女，是为二代神。从这点来说洛基属于三代神，与汉尼尔、威利、奥丁同属一个神代。

又因为洛基与奥丁是结义兄弟的关系归属于阿萨神族，笔者认为后一种说法更为合理。但无论如何，洛基是与身上同时流淌神与巨人血脉的阿萨神族是不同的——他是纯粹的霜巨人。这意味着他身上具有的是纯粹的“恶”的血脉，这也是北欧诸神对其设有防备直至最后将其束缚监禁的重要原因之一。而诸神对洛基所做的一切，最终酝酿成洛基挣脱束缚后报复给诸神的恶果。

三、洛基的神职

民间流传通常称洛基为“火与诡计之神”“谎言之神”或“火与恶作剧之神”，茅盾称其为“火与恶之神”[1]。可以算作是对洛基作为神明的抽象概括。但在诸神将其与女巨人所生的三个孩子监禁或流放——芬里尔被荒谬之锁捆绑监禁、耶梦加得被抛入海中、海拉被流放海姆冥界之前，洛基“恶”的象征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睿智”与“智慧”的象征——诸神面临的很多问题都需要洛基想办法解决。尽管北欧神话视霜巨人密米尔为智慧之神（他拥有智慧之泉），奥丁也因为喝下智慧泉水创制卢恩符文被视为智慧的象征。但真正体现“智慧”神职的却是这位“诡计之神”洛基。诡计在某种程度上亦可以算作“智慧”。

关于洛基“火”的职权，大多体现在洛基的第一任婚姻与诸神黄昏前后。洛基与古莉特（炽热）生下了爱莎（余烬）和艾米利亚（灰），这里更多是洛基作为“灶火”或“山火”的神性化体现。

而在诸神黄昏前夕，诸神将洛基用其儿子的内脏作为束缚囚禁在地底，地震与火山爆发被看作洛基被毒蛇蛇涎腐蚀面部因而不断挣扎所引起。在此时洛基“火”的权能又增添了“地震”与“火山”。而在北欧民间俗语中，农人将大热天称为“洛基在种橡果”、将水被太阳晒干称为“洛基在喝水”。所以洛基又同时具有一部分“太阳神”的神职概念。

因此，笔者认为洛基作为善神时是温暖的灶火与阳光，意味着生活的精神与惬意；作为恶神时则代表着生活的诱惑与破灭。

四、洛基的象征

在笔者看来，洛基的存在是北欧民族对灾厄苦难的幻想式解读，初民们不能正确理解自然灾害发生的本质，只好幻想出一个掌管火焰与邪恶的神明——洛基，然后把火焰带来的罪恶一股脑全放在祂身上。这样的解读符合神话产生的大体原理。当然，笔者还有另一种解读，那就是洛基“灾厄”的一面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在历史的发展中逐渐添加的。

根据现存的传世文献我们不难看出，洛基身上的确流淌着霜巨人的“罪血”，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北欧的众神不都有着霜巨人的血脉吗，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传说洛基与奥丁歃血为盟结为义兄弟，成为阿萨神族一员[3]，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社会上大部落接纳新成员的过程。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之间互派质子的故事也能佐证这一点。

也就是说，洛基起初很可能是归化部族的象征，并且这些异族成员擅长使用火焰和冶炼武器，并且有不凡的智慧。而后面奥丁流放海拉与耶梦加得、索尔囚禁芬里尔的故事可能隐喻着旧部族与新成员间的矛盾，并对归化的成员进行肃清、分化甚至是流放。而在这个过程中，洛基的象征中逐渐增添了“邪恶”“灾厄”的概念——洛基诱导黑暗神杀死光明神，这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归化部族对旧部族的渗透与攻击。而且他们对旧部族的敌对态度也是有迹可循的，诸神与建筑师的故事中，洛基与建筑师的八足神马斯瓦迪尔法利（Svadilfari）结合生下斯莱普尼尔（Sleipnir)，也就是奥丁的坐骑。但义弟的孩子被草草地当作“坐骑”，这并不是洛基应得的待遇，而洛基其他子嗣的遭遇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说明洛基在阿萨神族内的地位——祂的地位是比较低甚至是非常低的。这意味着洛基所代表的部族在旧部族利用某种手段归化其部落后并没有受到应有的良好待遇，两部族的矛盾越来越大，最终到达不得不一战的地步。洛基受伤囚禁、阿萨神族元气大伤的结果很可能是本次事件的映射——归化部族对旧部族的反抗失败了，但旧部族也损失惨重。

神话的最终结果是诸神黄昏、苟活下来的神族创建新世界。而现实的结果很可能是元气大伤的部族因为外地入侵不得不离开原有的栖息地、在寒冷与死亡交织的冬天，在付出极大代价后才寻找到安歇之处。而悲剧的原因，正是旧部族没能正确处理与归化部族的关系。

结语

神话是人类书写的，神的故事映射着人的故事。关于洛基的神话复杂而多变，其神明本身也是善与恶交织的混沌体。相较于北欧神话其他神明僵化死板的故事套路，洛基的神话更多地带着灵活的俏皮。洛基身上能挖掘到的东西有很多，笔者也仅仅是猜测与联想，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我们的探索。

附录一：参考文献著录

[1] 茅盾 王浣.北欧神话[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

[2] （英）尼尔·盖曼.北欧众神[M]，胡婧译.江苏：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

[3] （爱尔兰）帕德里克·科勒姆.奥丁的子女：北欧神话故事集[M]，邢小胖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6年版

[4] 孙雨薇 陈琳 王挚馨.神性与人性之歌——浅析北欧神话精神内核[J].文学学刊，2020（09）.

[5] 田江含.充满神秘色彩的北欧神话[J].留学，2022（06）.

[6] 杨晓雅.北欧神话的“魔”与“幻”[J].书城，2017（03）.